黄油兔饼

第一,取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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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0】你于枕上遗落的恒星。

    *何亮辰x何宜霖。
     流浪地球电影背景,哨兵向导设定。最后有辆婴儿车。

     

    “这里是CN107-34救援队,柏林一号发动机已重启。”

    何宜霖调整好通讯频道,沉静地发声。然而他的面前只有一片坍塌的废墟,他们赶到得太晚,控制中心几乎被剧烈的地震摧毁大半,幸而火石仍能支撑住这座发动机所需的能量。何亮辰带领的救援队救出了部分幸存者送上运载车,何宜霖凭借着向导的精神探索能力选择殿后,却正碰上余震的颠簸,一整块钢筋混凝土伴随着巨响,在撤离人员的背后的通道口处毫无征兆地凶狠砸下——何宜霖在那一刹只看到了本护送着伤患的何亮辰猛然扑向通道口,然而距离还是太远,哨兵的体能加持也没能让他拦住那块巨石——何宜霖被困在了操控室里。

    耳畔的通讯设备传来何亮辰的大吼,他在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然而何宜霖并没有确切体会到那时的危险,他一直在操控室的另一端探查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委实没来得及注意自己能不能出去。耳边何亮辰喊得实在慌乱,怕是也没有听见他在官方频道里说出的那道任务已完成的指令,何宜霖只好即刻切回小队的通讯频道安抚他那完全陷进焦虑的哨兵,

    “我没事,你先把他们送去附近的补给站安顿。操控室内目前应该不会再有坍…”

    方才落下的混凝土处突然发出一阵闷响,像有人在猛烈地锤动石块,何宜霖惊诧地望过去,连话都没来得及讲完,只见哨兵用步枪枪柄自墙上砸开了一道缝隙,那把枪也已经被毁得不像样子,发挥完最后的作用后就被随意丢到了地上,何亮辰摘下头盔,艰难地从那道差不多刚好外骨骼装甲大小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你……”何宜霖诧异地看着他,而何亮辰挠了挠头发,突然插嘴,“那个…我刚进来的时候后面的路也被埋了,我们好像…还是出不去。”

    “那你进来做什么??”何宜霖忍不住地提了火气,此番平白无故送人头实在得不偿失,但是何亮辰这次没肯乖乖挨骂承认错误,他拂去头盔上的灰尘与石粒,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不是来陪你吗!”

    他那身黑色的外骨骼装甲上布满了被坚硬的钢筋划出的灰痕,手部周遭的装甲更是几近破损,何宜霖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却转而走近一步察看何亮辰手部装甲的损坏程度,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影响到电池驱动。”

    “没,没事…!”何亮辰没等来预料中的谴责,隔着外骨骼他感受到自己方才用来砸开墙壁的手臂被何宜霖托起,分明没有确切接触,但此番触碰仍让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温热,这感觉令他随即反射性收起手臂缩回胸前,这动作没过脑子,面对着何宜霖疑惑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赶紧支吾着转移话题,“呃,我已经让他们先把幸存人员送去补给站了,发动机反正也恢复正常了,他们过会回来肯定能把我们挖出去。”

    何宜霖果然被转移走了注意力,他点点头,随性地席地而坐,也向何亮辰报告道并没有查探到其他幸存者的存在。何亮辰慢吞吞地挨着他坐下来,看过一圈这个已经被木星引力引发的地壳运动摧毁得面目全非的操控室,

    “奥,只剩我们两个了。”他回应说,仿佛没注意到自己在言不对题。但何宜霖注意到了,他在想别的事情。

    他们没有进行正式的联结,便也无法确切地了解到对方真正的想法,他若不说,他便也不好去问。哨兵向导之间必须要彼此确定结为伴侣后才能进行正式的精神联结,虽然在这个时代爱情已经沦为最低等的需求,但一旦精神联结后毕竟是一件至死不渝的事情,他们还是会慎重选择陪伴自己终生的搭档。

     
      

    至于何宜霖与何亮辰被安排为战时搭档,就同何宜霖这一生里的种种突发事件一样,像是命定的意外。在这个追求实用主义的时代,仅剩下极少一部分的人能够走上艺术创造的道路并为政府所用,尽管如此何宜霖仍然痴迷于那几个世纪之前的旋律,他得天独厚的优质男中音也给予了他机会,然而向导能力的突然觉醒彻底摧毁了他的艺术梦想,觉醒后没过多久,官方便有人来亲自将他带入了政府军队里那个独特的分支——塔。

    接受事实让何宜霖花了一段时间,随后他在塔里度过了他的少年与青年时光,并且接受了强度更甚于军校的训练。等到他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向导,能够作为一个顶尖的战士进入前线时,何宜霖已经27岁了,他顺理成章地取得上尉军衔,并担任了那支特种军队的队长。但并没过多久,一个名叫何亮辰的男人带着与他相同的军衔从天而降,取代了他的职位。

    何宜霖愤愤地翻开了上级传送来的档案,入眼便是极其醒目的红色印章,端正地印在何亮辰那张照片的下方——“顶级哨兵”。

     
      

    就为了他在塔里独自下了狠心摸打滚爬的那十几年,何宜霖必然不会轻易甘心。他听腻了什么向导注定只能辅佐哨兵的论调,这些年顽强不屈的挣扎不过是为了证明他作为向导,不是只能够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庸。对于何亮辰,何宜霖只有几个见面时礼貌客套性的微笑,更多的是拿着他的档案琢磨,明明是同他一样的岁数,由成都区的塔中分调而来…怪不得说话都带着平卷舌不分的口音。

    然而何亮辰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副队长那份不甘的敌对,他初来乍到就对何宜霖莫名得亲近,打招呼时笑得憨厚爽朗,凭着私底下的好脾气迅速在营里受到了一致的欢迎。

    正式的改观大抵是发生在他们接受何亮辰入职开始的第一个任务时,有探查小组报告上来发现了飞船派反叛军在外表面的一处隐秘据点,他们编排前锋小队对此进行处理。何亮辰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他的作战计划简单迅速,且莽(何宜霖语),听起来便是需要极强的作战能力才能做到这种地步——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也不是何宜霖对“顶级哨兵”的能力有什么怀疑,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何亮辰确切的实力到底如何——所以他发出了异议。

    更稳妥全面的作战计划应该会更加合适,他皱着眉反驳了何亮辰的安排,从思索中结束时他发现何亮辰在静静地看着他,何亮辰的眉眼不像寻常哨兵那般生得锋锐,但温和有时也能给人无形的压迫。何宜霖都要猜何亮辰会不会说出我才是队长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之类的话,然而哨兵眨了眨眼,非常诚恳地回应道,“你说得对。”

     
      

    那天过后,何宜霖与何亮辰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他们开始无话不谈,从过往学习的经历到在塔里受过的不同训练,戴上对方的耳机却能听到完全贴切自己喜好的歌曲,那些在呆板严苛的日程与冰冷危险的环境里早就被遗忘的最原始的快乐伴随着对方的出现而冰裂泉涌,像无尽黑夜里升起了一颗金色的小太阳。

    作战计划最后依旧是服从何宜霖的安排,何亮辰打头阵,让何宜霖见识了他第一选择的是那种迅捷安排的原因——那是出于顶级哨兵的底气与自信。默契在第一次合作中便在两人之间扎根,何宜霖甚至不需要通过精神传导下达指令,何亮辰接收过他的精神波动就能明白他的安排。行动顺利得过分,小队并没有完全出动,据点内的所有反叛军就已经被全部抓获,何亮辰那身崭新的黑甲外骨骼在寒彻的冰原上映着凛冽凶狠的光,教已落败的反叛军看着胆战心惊。然而当他羁押着俘虏回到运载车边时,何宜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恰到好处地安抚下哨兵因战斗而躁动的精神流,何亮辰便对他露出一个与那身冷漠机甲格格不入的和煦笑容出来。

    一抹微弱寒芒急促地掠过他的眼球,何亮辰骤然反应飞快地翻臂去抓何宜霖方才触碰他的手,喉间暴喝出的一声小心方才混着电流闷响抵达众人的通讯设备,何宜霖却已经猛然转身屈膝朝左后方准确地一记飞踢,与此同时何亮辰的提醒与那位作死飞船派的惨号一同响起,尚未来得及被扣动扳机的手枪划出一条漂亮的弧度落到了冰面上。

    外骨骼收拢发出了机械的咔咔声响,何宜霖收腿再次转身来面对这个有点惊讶的哨兵,何亮辰讪讪地收回本欲拉回何宜霖的手臂,却见何宜霖调动设备开启了私人频道,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空间里带着笑意对他说道,

    “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透明玻璃罩下,何宜霖冲他笑得挑衅又得意。

     
      

    何亮辰完全不同于他在之前待过的塔里所遇到的哨兵,那些人暴躁且自负,看向导的眼神就像看着猎物,何宜霖不晓得揍翻了多少个这样的家伙,以至于塔并没有为他成功分配到哨兵便将他送上了前线。至于何亮辰——何宜霖正和他一起商量着怎么写任务报告,何宜霖凭着先于他当过一段时间队长的经验自顾自讲了一通,何亮辰也不打断他,等到人长篇大论唠叨完时,再恰到好处地给递上水壶——他实在出乎意料得听话,何宜霖接过已经贴心地为他扭开盖的水壶,欣慰地想着。

     
      

    “…你在想什么?”

    何亮辰突然问道,这一声将几乎沉湎在回忆里的何宜霖拽回了现实,他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笑了出来。

    这段时间操控室又经历了两次余震,原本的一大半空间都被震塌,两人选择了最为稳固的角落处坐下休息。他们完全无法从内突破逃出,只能在这里保存体力等待救援,外面的情况还不知道如何,与其他队员的通讯信号也早已断开,对他们而言,大概只剩下聊天这唯一消遣。

    “咳,”何宜霖索性也没打算掩饰笑意,“就是突然想起你刚被调来的那会儿——我怎么觉得,你一开始有点怕我的样子。”

    何亮辰闻言眼珠子转过去瞅瞅何宜霖,又转回去看脚边儿上的碎石块,“那肯定啊,我才出塔没多久,头一次碰到这么凶的向导——你那一脚把人手腕子都给踢脱臼了。”

    两人便一起笑起来,气氛缓和得如同每日结束巡逻与训练后他们私底下轻松的会面。

    就在半个月前政府没有任何预兆地出台新的政策,要求前线的哨兵向导需紧急进行组合搭档,每一位向导都必须服从战时分配,现在想来大概是为了在地球靠近木星时发生的任何意外做准备。等级越高的哨兵会拥有优先分配的权利,毕竟在战场这种信息杂乱的地方,哨兵的能力越强,就象征着陷入“长夜”时他的威胁也越危险。而何亮辰手握着顶级哨兵的最高权利,临到头却还是选择去征询何宜霖本人的意见。何宜霖非常意外,毕竟这政策一出台,他就只能无可奈何地做好自己任机关随意分配的心理准备,但何亮辰却要来问他的意愿——何宜霖看着眼前有点紧张的何亮辰,鼻尖都冒了汗,眼里有点躲闪又更多是期待地望着自己,跟等着开饭的狗狗似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哨兵——何宜霖起了逗弄的心思,拖着语调表达出刻意的迟疑“嗯——我想再去其他哨兵那里了解一下?”

    何亮辰怔怔地看着他,“也,也阔以…”

    川蜀地区的圆润方言都冒了出来,何宜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场。

     
      

    「这里是领航员空间站,现在面向全球做最后播报…」

    废墟中顽强的通讯广播突然发出了声音,德语响起的同时,何宜霖与何亮辰各自听到了耳边通讯器里传来moss的声音。

    「遗憾的是,目前木星引力已经超过全部发动机的总输出功率…」

    「地球,错失了最后的逃逸机会。」

    播报结束后,他们再度陷入了沉沉的寂静之中。控制中心大多数的白炽灯接二连三地在崩塌中失去了电力,只有几分惨淡的白光透过砖瓦的缝隙落在他们脚边,像极了中秋前夕人造的月光。

    绝望一时间将他们和着这废墟一同压垮。

    何宜霖的呼吸沉了下去,明明前一分钟,他们还在说着队员一定会找来救援队把他们挖出去,谁能料想到下一秒他们就会伴着地球一齐走向这漫长流浪的终点,在这杂乱不堪的断壁残垣底下,在这远在天边的异国他乡。从年少时进入塔开始后就始终在按捺的疲惫涌了上来,要让他在走向终点之前独自溺死——

    “我后悔了。”

    几乎要完全被倦怠拖入水底的何宜霖突然听到了其他的声音,何亮辰轻轻地再度唤醒他。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来…来救他吗?他困难地睁开眼,在黑暗里看向何亮辰。

    “我后悔了。”何亮辰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很低,但是非常近,近到随着声带振动而出的温和吐息全落在了何宜霖的脸上。干涸的唇瓣被另一个人的温度覆了上来,一开始还是试探性地摩挲,带着一点畏惧拒绝的哆嗦。

    但何宜霖没有推开他。

    他在黑夜里得到了回应。

    他们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发狠地亲吻,渐渐不再满足于唇面的厮磨,要教津液也一同交融,要用舌尖摹画过对方的每一寸齿列,要把这长久以来的万千臆想送给他,让他也吞下肚去,去感受,去接纳——

    “我后悔了,我早就该这样,”直到他们两人都变得气喘吁吁,何亮辰终于结束了这个吻,他依然贴着何宜霖的嘴角,声音还黏黏糊糊带着点鼻音,“在这种破世道里喜欢就不该藏着掖着,要是我几天前就敢去亲你,至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谈几天恋爱…”

    何宜霖便笑他,“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踢你手腕骨。”

    “怕你不喜欢我啊!”他们之间只剩下了外骨骼的距离,何亮辰还试图在黑暗里摸索何宜霖的手,却被对方主动地伸手探来交握住。这番贴近让他感到踏实,仿佛要暂时忘却眼下无可挽回的灭顶之灾,“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了。”

    “就你还哨兵,能不能有点自信心。”何宜霖还是要损他,闷闷地嗤笑,又不动声色地捕捉着彼此的精神流,尽量将其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驱除。在此等压抑的环境下,这项本来算得上简单的工作却变得艰难费力,只好靠着小声地说话来维持清醒。

    然而哨兵那强大的精神流突然将他温柔包裹,何宜霖在这长夜里只能见到何亮辰模糊的影,但那熟悉的声线近在咫尺,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何宜霖上尉,”何亮辰用着不同寻常的严肃语调,却又偏偏带着紧张的颤抖,“从现在开始,我申请成为你一个人的哨兵,一直到地球的终结之时,自此只有死别,再无生离,你——”

    何宜霖攥紧掌心的手,将向导的精神流迎了上去。他们感受着两缕本就契合无比的流动互相缠绕融合,精神成功联结的那一瞬间,他们听到了来自彼此胸膛中的阵阵雷鸣。

    “我批准了。”他回答。



    (后面还有半段车但是发不出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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