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兔饼

第一,取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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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有黑夜的冠冕为你留存》

    *在双方都较强势的情况下放弃辨明攻受。

    “这栋展览馆已经被废弃,不会有其他人出没。”
    暮色昏沉,一个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现在建筑物前。今夜的月色清澈,流照在那个身影上,使其不同于黑夜的灰蓝发色格外显眼。赛科尔•路普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楼层,这栋建筑的轮廓在夜色中看来还挺恢宏,宽广的大门直接开在二楼,其下则以绵长的台阶相通,他站在台阶前的空地上向门口遥望,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大厅穹顶之上繁复华丽的巴洛克风格的浮雕。
    “目标将于零点左右出现进行交易。”
    赛科尔耳侧的微型耳机清晰地把维鲁特的声音传达给他,维鲁特认为他会忘记任务的准确时间,故又叮嘱了一遍。
    “知道啦,我早就记住了。”赛科尔少见得没有对维鲁特重复地强调做出不耐烦的催促,他抽出银白色的匕首,灰蓝的刘海因夜风在他额前微微拂动,“我进去了。”
    良久,他才听到维鲁特在耳机那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维鲁特第一次见到赛科尔时,也是在这般模样的建筑中。
    那是一幢设计大气的艺术馆,但同样属于已遭废弃的建筑,政府将在第二天对其进行定点爆破,为新的建筑腾出空间。
    维鲁特在定点爆破的前夜潜入了艺术馆,馆内所有曾经摆放的艺术品早已全部转移,空落落的馆内只有少许昂贵的画作曾挂在墙上过的痕迹。维鲁特沿着样式豪华但落满尘埃的楼梯进入二楼,穿过零乱摆放着红木展台的长廊,在尽头处用铁链拴上的最末端的展厅内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的周围散乱摆布着透明的或残损或完整的玻璃柜,而在展厅的中央那尊雕刻精细的罗马石柱上,一个男人被用数十条束缚带紧紧绑住,同时有四个定时炸弹被安布在周遭,黑暗中机械的红光有频率性地间或闪烁。
    男人微垂着头颅,灰蓝色的额发垂在他紧闭的双眼前,看起来似乎了无生气。维鲁特谨慎地走近了一步,他遽然睁开了双眸,抬首直直地盯向了维鲁特。他的眼神有如野兽般锐利,带着暴戾与冷酷,让维鲁特在接触到他的视线的一瞬间不寒而栗。但维鲁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男人只是注视着他,并没有动作。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开始当着男人的面旁若无人般娴熟地拆卸定时炸弹,随后用锋利的军刀逐一割开那些束缚带。但他只解开了一部分,毕竟谁也不能确定在解开一切束缚后这个男人是否会直接扑上前咬断他的脖子。
    维鲁特退后了一步,平静地迎上男人锋芒尽显的目光,不躲不避。
    “赛科尔•路普。”他缓慢念出男人的名字,“我是维鲁特•克洛诺。”
    他稳声开口,带着领主的威严,却同时平和得不显压迫。
    “我需要你。你愿意成为我的部下么?”
    男人无动于衷地盯着他,一声不响,漠然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含着些微邪气和狡黠,眼神中如刀子般的冷漠骤然消失,维鲁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唇边显露出的尖尖的虎牙。
    “好啊。”
    赛科尔回答。

    基地的走廊宁静得只听得见窗边树木上群鸟的叽喳,以及维鲁特那厚重靴底敲击地砖的清朗声响。维鲁特步态矫健持稳,投足间也不乏军人般的威仪,而赛科尔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侧,将双臂疏懒枕在脑后,眼睛正漫不经心地瞅着在枝桠间蹦跳的鸟雀。
    “我讨厌他们,”赛科尔突然说,“他们也不喜欢我。”
    维鲁特停下了脚步,他略勾起唇角,但并没有显出什么笑容。
    “这一点你倒是看得明白。”
    维鲁特方才带赛科尔与组织内部其他成员会面,他的组织人员众多且实力不容小觑,其规模是普通组织所远远不及的。赛科尔始终站在维鲁特身边,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他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很快发现大部分看向他的视线中都含着冷冷的敌意。他也不甚在意,只咧开嘴露出了那颗尖锐的虎牙——这次是充满挑衅意味的。
    “但是你必须学会与他们相处,还有合作。”维鲁特继续说,他知道赛科尔的下一句极可能是想杀了他们之类的宣言,“现在我们是同伴。”
    赛科尔哼笑一声,未置可否。

    没人敢质疑赛科尔的能力。面对任何行刺任务他都能得心应手,从黑影中现身的男人握紧匕首就仿佛握住了掌控生死的权利,践踏生命时毫不迟疑。但他从不与任何人合作,并且不会听除维鲁特以外的任何人的命令,因此每一次执行任务时他都需要有维鲁特进行指挥和监控。
    维鲁特永远不会忘记那次赛科尔只身一人执行任务时,他所创造的人间炼狱。
    那一次他的任务只需要隐秘地杀死在舞池内纸醉金迷的人群中的某一目标,然而在维鲁特赶到现场时,整个舞池已经血流成河。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他们外只剩下一个年幼的女童依旧存活,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气味,维鲁特踩着被血染得透红分不清是手臂还是小腿的断肢走到赛科尔的身后,赛科尔面前瘫软着那个恐慌的女孩。赛科尔偏过脸看向维鲁特,他的目光冷漠,打量一个生命就如同打量冰箱内的冰冻的食物一般无情。两秒后他却又变回了那副痞痞的神情,他眨了眨眼睛,还未说出什么,脚边的女孩失去了被野兽般冰冷的目光注视所带来的压迫突然开始尖声哭喊。赛科尔困惑地转回了头打量这个面无人色的女孩,维鲁特的喝止还未出口,他手起刀落,下一刻女孩那正在声嘶力竭地发出哭喊的喉咙已被生生划破。年轻的血液从动脉血管中喷涌而出,溅落在他的脸侧。他携着满身正在慢慢变得粘稠变得冰冷的血浆,轻松地转过身面对身后人。
    “嘿维鲁特。”他用舌尖舔了舔滴至唇边的血水,似是完全没有察觉维鲁特面上的阴沉,“我完成任务啦。”
    维鲁特阴沉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本用虎口死死对准腰间枪支的手不动声色地垂落了下来。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也亲眼看到了。
    他是个人形武器,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彻底失控!
    必须提前抹杀这个隐患,否则总会有一天,他将杀掉所有人…包括你!那时候谁都无法阻止他!
    “够了,”维鲁特疲惫地用手指缓缓按摩眉间的穴位,声音低沉,“我自有安排。”

    维鲁特站立在与展览馆相隔一条街区的最高的大厦顶层,用望远镜监控着一切局势。他默然不语地注视着赛科尔敏捷地跃上台阶,向大厅移动。晚风呼啸而过,他忍不住屏住呼吸,安静地想等待什么结局的来临。赛科尔来到了展览馆斑驳的大门入口处,若在往常他会迫不及待地冲进任务地点开始杀戮,但此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维鲁特在镜头里看见赛科尔转过身,以浮华却空虚颓败的展厅为背景,向遥远的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仍能看到嘴角的那颗虎牙,显得恣意且嚣张,同时在他眼中又混杂着孩子的青稚与无知。他听到耳机里传来赛科尔放轻的声音,飘忽如梦中的呢喃。
    “再见,维鲁特。”
    言毕他戴上了护目镜,闪身进入了展览馆。而远处高楼上的维鲁特霎时间被寒意侵袭,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瞬间的惊愕感几乎震撼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他知道!!
    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他知道这是一次将把他送往地狱的任务!!!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地来——来送死?!!你是傻子么??!!!

    也许葬身于火焰中本就是赛科尔应得的结局,上一次维鲁特将他拉了出来,以为自己给予了他一次新的生命,现在却亲自把他再一次送入火海。
    维鲁特竭力维持的冷静在顷刻间被击溃,他抓住耳麦对着那一头大声咆哮,
    “赛科尔!回————”
    耳机内巨大的轰鸣声吞没了他的吼声,在一阵冗杂的声响后一切戛然而止,耳机断开了联系。他没有再听见赛科尔的声音。对面的展览馆大厅火光烈烈,他们预先布置下的几十个硫磺炸弹一齐爆炸,同时还有自动开启的火焰喷枪在墙壁上为这场烈焰地狱助力,每一寸空间都有火苗舞动,暗灰的浓烟很快就能卷噬去所有可供呼吸的空气。困在展览馆内的生命必死无疑。

    维鲁特怔怔地看着对面正在熊熊燃烧的建筑,他仿佛透过烟涛滚滚看到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赛科尔站在火红的大厅中央,收起了那副张扬,有点玩世不恭的笑意,露出的表情与最初维鲁特见到的被束缚在罗马石柱上时一样,冷冽而又孤独,任由火舌劈啪作响舔舐皮肤烧灼肌肉,任滚烫的硫磺浓烟充斥口鼻直至窒息死亡……

    维鲁特突然想起,当初他穿过漫漫长夜来到赛科尔的面前,在漆黑的夜晚面对这个孤独地静待死亡的男人时,是他先伸出了手——
    “我需要你。你愿意成为我的部下么?”

    “好啊。”

    Fin.

    特别担心会不会OOC...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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